宋 黃庭堅: 「士大夫三日不讀書,則義理不交於胸中, 對鏡覺面目可憎,向人亦語言無味。」
工作滿四個月了,以前不是沒想過「出社會」將造成什麼樣破壞性的影響,
也早該做好被世界改變的覺悟,
但是,對於越來越現實的自己,還是感覺很陌生。
從沒想過,我會變成這樣的人呀。
儘管上班整日與文字為伍,但我可以深刻感受到,文字駕馭能力正在以崩壞的速度下降,
我們這行追求「統一用字」、「標準格式」,
盡量使用固定的句型語詞彙,試圖用最中立客觀的語氣去撰寫,
在一次又一次的來回修改與矯正下,我的用詞遣字越來越制式化,
自己好像被文字綁住了。
上班時間過長(還沒有加班費)更是雪上加霜,
文字,文字,文字,是拯救我的浮木,也是我謀生的工具──曾經是那麼熱愛文字,
但現在每天下班,走出充滿文字的場域,我卻失去拾起書本閱讀的慾望。
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庸俗的人?
有些人會反駁,用智慧型手機其實也是廣義的閱讀,我們其實沒有跟文字脫鉤,
文字只是換個媒介呈現在讀者面前、與人們互動罷了......?
但感覺真的不一樣,已經多久沒有感受手掌拂過書頁的觸覺了?人們,包括我,漸漸忘卻屬於文字的溫度。
大學時與朋友開心談論著風花雪月,我們深究精神分析與女性主義各派別的差異,糾結於新批評式的文句運用,用羅蘭巴特、傅柯的角度看待世界……
曾幾何時,那個埋首文學理論與文本分析的偽文學少女(?),變成這個世俗的、滿身銅臭味的普通上班族。
錢、理財,過去我鄙夷的這些知識,反而成為我現在最關心的事情。
我每天想著要怎麼存錢,趕快把學貸還完,在社會現實的壓力下,將寥寥無幾的薪水,做出最大限度的運用。
我失去漫步在學術雲端的自由,只能墜落於地,用每天真實的勞動去餵養自己。
學生時期,真的好幸福呀。
書架上擺放的文學作品,那些引以為傲的精神糧食,我好久沒有動了。
枯竭的靈魂已經失去叩問世界的熱情。
盯著剛買的潘柏霖詩集,又是一本我沒有時間細細品味的書,而書名深深地刺痛我:
《我討厭我自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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